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变完整

一个小孩儿


这个人是我三年前创造、也许说是想象出来的。他真真正正地活了一年半,后来我让他离开了。

理论上是杰克苏和玄幻,小说剧情,但他算我对完美的人的一种映射了。

他姓喻,比较特殊的姓氏,因为名字我们都叫他小智,看上去比较2b。他喜欢吃春笋,所以圈名叫阿损。马上就要十九岁了,不过他的人生停留在了十七。

当我成功注册这个qq号的时候,他就出现了。我让他有钱,有脸,有好性格,却偏偏还有先天家族遗传病。时不时咳血什么的。他比我受欢迎,因为不是我自己,说话总是毫不顾忌,笑嘻嘻皮来皮去的。

当我用他的账号敲击键盘是,我便不是我自己了,而是阿损。我脑海中只剩下属于他的记忆。

在网上他总是很容易交朋友,只要碰到人就能自来熟,如果是感兴趣的人,那他们百分之八十能成为好朋友。这是我永远都做不到的,我只能小心翼翼地、远远地观望自己喜欢的人,说句话也要在输入栏犹豫很久,一字一句地斟酌。

他有一个很和睦的大家庭,虽然都是有钱人,但某种方面过得很朴实。他爸是老四,大伯是某局长,二叔家开公司,三叔炒股,他爸什么都干过,总之都是有钱人。他们四家经常去爷爷家开聚会,虽然爷爷很凶,所有人都怕他,不过只有去爷爷家比较方便。

爷爷以前是当兵的,提过枪去抗美援朝,立下赫赫战功,饭桌上总是说起自己的光辉事迹。不过人已经是老糊涂了,那些光辉事迹大家都听腻了。他的抽屉里还有把带子弹的手枪,跟了他几十年,从来没分开过。每一个子孙后代都碰过那把枪,因为在十五岁的时候,他们都会被爷爷带到枪毙犯人现场,颤抖着手崩爆犯人的脑袋。爷爷说那是一种人生历练。阿损十五岁的时候,拿起那把枪,按下扳机的时候整个胳膊都被震麻了,却丝毫没有犹豫。其实他不害怕的,但是犯人的血不知道为什么溅得老远,飞到他的手腕上,于是就在爷爷赞赏的目光下吐了。

堂弟小名叫琛琛,是个十二岁的小孩,情商智商都很高,从来不和同龄小朋友玩,只粘着阿损。他和阿损在爷爷家的房间挨着,为了防止突然发病,所以把墙开了个门和窗户可以自由进出。长得很好看,有很多迷弟迷妹,有个同龄好朋友,长得比较女气。被性侵过,据琛琛说,他的朋友那天打出租车被带到酒店,被奇怪的东西熏晕之后什么都不知道,起来除了pp疼什么也没发生,旁边放了五百块钱。

琛琛十二岁就去世了,那时候是冬天,只休学了一个月。邮箱收到了迷妹发来的画,只是简单病态的图案,把琛琛吓得睡不着。后来发了高烧失明了,很乐观地跟圈子里的姐姐们聊天(让别人帮忙念和打字)经过怂恿下在阿损睡觉时偷偷亲了他一下。火化后琛琛的骨灰被做成了戒指,一直保存着。

阿损之前说自己喜欢有些颓废,耐看的女生,本尊就在隔壁班倒数第二排靠窗户的地方。但是还没有认识就被掰弯了。阿损认识长安的时候是十六岁,那时候他认识了七八个人,来自全国不同的地方,其中还有来自洛杉矶的单身老gay,是酒吧的店长。

长安是济南人,正宗养老少年,只是喜欢穿潮潮的衣服,留头发染黄毛总是被误认为是社会青年。具体被掰弯过程我也不知道,后来阿损在济南住了一暑假,很荣幸地奉献了自己的第一次。

后来回到泰安,就差不多该中考了。五一假和别人合宿时阿损收到了女孩子的告白电话,结果阿损睡得跟头猪一样,手机被室友子木接听之后,六个直男大汉静悄悄地听完小女生的深情告白后爆笑了,然后阿损变成了年级绯闻渣男。

中考的时候阿损忘带尺子了,物理作图没办法只好拿自己手指比着勉强画了条直线。其实笔杆和纸都可以当尺子,不过他忘了。

顺利地考上泰安一中之后,刚开学没几天阿损的遗传病就恶化了。一开始咳血更频繁了,舅妈送的白衬衫被染成血红,于是三十度的大夏天烈日炎炎,阿损只从姥爷家翻到一件毛衣穿上了。

后来腿开始隐隐作痛,吃完饭发现自己突然站不起来,阿损知道自己的噩耗降临了。小时候阿损从鬼门关走过一遭,大概是两三岁坐飞机回家,突然发作了什么病,喘不上气,脸憋得发紫,飞机上正好有一个儿科专家,把阿损救回来了。

十一月的某一天,阿损做了个梦,梦里他和一个陌生人说话,端坐在白蒙蒙的地方。陌生人说他叫陈,零几年死于食物中毒,一直活在阿损的潜意识里,可以说是人格分裂。后来陈变得肆无忌惮了,在阿损睡觉的时候控制他的身体,去找了二哥。陈说上辈子认识二哥,但是二哥没给过答复。

十二月的时候,还有一个半月就要过年了,阿损坐在床上和朋友聊天,那是圈子里仅存的最后一个好朋友,坚定的待在他身边。阿损很期待过年,每到过年的时候,家人就启程去城郊的一栋大别墅去。姥爷家和爷爷家的人都要来到这个大别墅,一起合住一周。别墅有多大我也不知道,几个房间的隔墙都被凿开变成一个大屋子,男孩们就在这个大屋子里狂欢,大人们在客厅打麻将喝酒。从屋顶的天窗爬出去有一个五平米的露台,全是保姆种的多肉植物和花,不过冬天几乎都冻死了。下大雪的时候天台就被埋起来,阿损喜欢把雪挖个洞缩在里面看星星。有一天爸爸喝醉了到天台找他,爷俩一起看星星,后来爸爸把酒瓶子轮出去,砸到了正在楼下睡觉的大狼狗。

离过年还有几周,阿损知道自己不行了,治疗也是白花钱,家里的亲戚开始施压,他萌生了念头。以前一直都是阿损去安慰别人,不知道把多少人从边缘拉回来,而回报给阿损的,是一片寂静。和大哥二哥商量好后,他们搓了最后的一晚上麻将。陈很厉害,赢了两千多。

清晨,大概六点多,阿损醒了,床头柜放着针管。陈生前是医生,没有救活自己,还要杀了别人。含着安眠药把空气注射入血管中,窒息感在胸腔中窜进大脑,阿损闭上眼睛。

刚醒了十分钟而已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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